咸 圆

  我吃下了今年的第一个咸圆,是那样满足。

咸 圆

东莞市横沥中学初三级 陈瑜泽

  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我们一家子回到了奶奶家,要回去吃我们那的咸圆。我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拉长声调喊:“奶奶……”屋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哐”的一声,门开了,奶奶出现了。奶奶浑浊的眼中多了几分清澈,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聚在一起,是藏不住的欣喜。我的心微微泛起波澜,走进屋子里。

  奶奶寒暄完,开始坐下搓圆子,准备做咸圆。我有些好奇。奶奶看到了,轻而谨慎地问:“阿瑜,你要不要一起?”她似是怕我拒绝,又补充一句:“没关系的,你想来就来。”我点点头,没拒绝,坐下了。奶奶笑了笑,眉眼弯弯。

  我坐下来,学着奶奶的样子捏。这咸圆吧,关键就在于捏圆和煲汤。用骨头、淮山等食材煲汤,然后再放入圆子。只见奶奶熟练地截断一个小面团,先拍扁,再搓圆,来回重复几遍,这样捏的圆子才有劲道,吃起来弹性十足。圆子要在煲好的汤里再煮上一段时间,才入味。咸圆出锅,鲜而弹,寓意团团圆圆,一家人和和满满。

  奶奶说话了,“阿瑜,以前你爸爸和叔叔最喜欢咸圆了,常围着我说要吃,闹的呀。”她笑得眼儿都看不见了,“以前条件不行,只有年三十能吃,现在有条件,什么时候都能吃了,可你们一个个倒是没时间了。”我愣了愣,不可否认,她确实想念孩子,但我想,我不是她想的那一个罢了。我抿嘴笑笑,垂目,眼中闪过失落,没说什么。

  捏完了,奶奶去下圆子。我晃悠着,一个不留神,被绊倒了,磕到了膝盖。但我只是“嘶”了一声,没什么大动静,以为没有惊动人,自己站起来了。而奶奶在厨房洗了手还没擦,在衣服上蹭着就赶过来,紧张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松口气,边抬脚走去拿药,边说:“忍一下哦,我给你上药。”

  我没来得及说话,奶奶已经提着药箱过来了。她一边给我的膝盖上药,一边念叨:“阿瑜啊,下次小心点啊,别总毛毛躁躁的。”她叹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和我亲近,我也是第一次帮你涂药,弄疼你就说出来。”其实她下手极轻,好像是拂过伤口罢了。

  看着奶奶蹲下来为我细细上药的样子,我的鼻头突然有点酸——她从未这样亲近过我。不管我承不承认,我一直都想要奶奶与我亲近些,再亲近些,我一直以为是我一厢情愿。望着奶奶灰白的头发,我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她总会偷偷瞄我,想与我说话,但碍于我冷淡的样子总不了了之;她不停与我找话题,但她老了,不能跟上年轻人了,只得讲些陈年旧事,想和我多说说话,我一直以为她只想念她儿子……现在想来,其实她是想亲近我的,是我把她推远了。

  奶奶给我涂完了药,一时无语,她便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晚上,吃咸圆,奶奶给我端来满满一碗咸圆,几个“白胖子”翻着肚皮在汤上,在它们的缝隙中还能看到下边的淮山,可爱至极。我接过来,朝奶奶笑着,是以前没有的灿烂。她抿着嘴笑,是掩不住的喜色。我吃下了今年的第一个咸圆,是那样满足。

  指导老师 邓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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