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双重语境及其逻辑生成

  摘 要:马克思曾在否定的意义上界说意识形态,但秉持马克思的基本精神,理解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要从“虚假性”和“观念性”双重语境出发。“虚假性”是指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颠倒物质与意识关系的扭曲认识。“观念性”则是指作为中性和一般意义理解的意识形态。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逻辑起点是对意识形态家们的“虚假的意识”的批判;批判的逻辑进程贯穿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残酷剥削实质;得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具有欺骗性的逻辑结论;最终逻辑旨归是建立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意识形态的双重理解语境与逻辑生成有着并置同构的密切关系,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家引申出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斗争和领导权任务奠定了基础。

  关键词:马克思;意识形态;唯物史观

  意识形态是人类精神现象中最为复杂的形态之一,几乎所有的思想主义、政治问题、世界观、价值观到最后都归结为意识形态问题。意识形态也是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重大的不可回避的核心问题。马克思对意识形态在社会历史中的本质特征、功能作用、表现形态及发展演变都做了系统而深入的分析。然而众所周知,马克思曾在否定的意义上界说意识形态,用来标识意识对现实的空想、曲解和幻想。如何理解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并对以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做出符合马克思基本原理的理解和说明,是关系到我国意识形态建设根本性和基础性的工作。

  一、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双重语境

  马克思在他的文章中多次使用“意识形态”的涵义,但并没有明确界定意识形态的概念。麦克里兰认为:“他的概念的很多重要部分都未清晰界定,因而为歧义留下了空间。”[1]这给后人理解马克思的意识形态带来了难度。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思想是随着他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批判的深入而不断发展的。从把握马克思基本精神的角度对马克思文本进行深度分析,我们就会发现: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蕴含着“虚假性”和“观念性”双重重要的语境。

  (一)意识形态的虚假性:作为对现实的曲解和幻想

  以色列学者伯纳德·萨瑟这样评价马克思对意识形态的看法:“没有一个人比这个伟大的社会革命思想家与行动者做了更多的事情而给意识形态带来坏名声。从我们的观点看,可能略显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思想创造出一种现代最深入也最坚定的意识形态,但他却发现意识形态在根本上就是错的……与将意识形态看作对真实的研究的德·特拉西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马克思则给意识形态贴上了开始即错的标签,或者确切地说,是一种为自己服务的、派性的、误导的思想。在马克思看来,研究意识形态,就是探究被扭曲的人类思想。简而言之,意识形态就是一种被派别利益占据和左右的政治思想。”[2]“虚假的意识”是马克思在否定意义上使用意识形态的概念。

  马克思把意识形态的探讨置入理论与现实的关系之中。马克思在他的《博士论文》中,已有将“意识形态”与“空洞的假设”等同之意。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开始触摸人们的“物质生活的关系”、“物质利益”与“法的关系”、“国家的形式”、人们的观念、理论之间的真实关系,这些正是意识形态的实质所在。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虽然没有使用“意识形态”范畴,但对黑格尔的神秘思辨产生的结果显然是马克思语境中的“意识形态”。马克思通过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得到这样的认识结果:像法的关系、国家形式等这样的意识形态的上层现象,必须用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解剖“市民社会”才能获得具体的阐释。马克思以现实的从事实际生活的人作为研究的出发点,考察物质生活本身的生产及其所决定的各种社会现象,并以此为原则说明意识形态与现实生活的联系机制。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专门讨论了 “意识形态”的概念,称“这些德意志意识形态家”是“概念的生产者”[3],意识形态则指代哲学家们关于观念与现实之间关系的见解,指明德国的意识形态家们“使一切本末倒置”。[4]“德国在最近几年里经历了一次空前的变革……据说这一切都是在纯粹的思想领域中发生的。”[5]“虚假性”是对德国思想家们本体化的意识形态进行的批判,马克思从认识论揭示了他们对物质与观念、生活与意识关系的颠倒扭曲。青年黑格尔派认为,批判人们所接受的观念就可以改变现实,打的是观念的战役。而马克思认为青年黑格尔派“将精神领域的革命绝对化了,把它看成是首要的,甚至是革命的全部”[6],实则是颠倒了物质与观念、意识与生活的关系。“如果在全部意识形态中,人们和他们的关系就像在照相机中一样是倒立成像的,那么这种现象也是从人们生活的历史过程中产生的……”[7]这种夸大意识自足性的唯心主义观点企图通过观念斗争来解决社会问题,只不过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青年黑格尔派自认为是激进派,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把自己看成狼的绵羊。马克思说他要“揭穿同现实的影子所作的哲学斗争,揭穿这种如此投合沉溺于幻想的精神萎靡的德国人民口味的哲学斗争,使这种斗争得不到任何信任”。[8]

  恩格斯暮年的思想也进一步印证了这一观点:“意识形态是由所谓的思想家通过意识、但是通过虚假的意识完成的过程。推动他的真正动力始终是他所不知道的……他想象出虚假的或表面的动力。因为这是思维过程,所以它的内容和形式都是他从纯粹的思维中——不是从他自己的思维中,就是从他的先辈的思维中引出的。他只和思想材料打交道,他毫不迟疑地认为这种材料是由思维产生的,而不去进一步研究这些材料的较远的、不从属于思维的根源。”[9]在马克思的视阈中,物质实践生活才是意识形态产生发展的决定力量,意识形态却以为这一力量来自于观念,把观念看作世界和人类历史的造物主,犯了本末倒置的错误,扭曲了人类历史的真实面貌。在这里马克思初步阐发了唯物史观。

  (二)意识形态的观念性:作为中性和一般意义上的理解

  除了虚假意识的含义外,马克思也在观念意义上使用意识形态这个概念,称之为“一般意识形态”,这是意识形态的中性涵义。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指出:“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10]依照文意,这里的统治阶级是进入阶级社会后的所有统治阶级,包括奴隶主阶级、封建阶级、资产阶级,也包括无产阶级。也就是说,在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也必然要求在思想领域、意识形态领域取得统治权和领导权。这样一来,意识形态就是一个中性的概念。还有学者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除直接表述意识形态是一门关于人类精神观念史的科学外,也通过对隐藏在观念科学背后的实证主义思想的赞同,间接地表达了他对作为观念科学意识形态概念的肯定态度。”[11]不管是否同意这种阐释,此观点从不同维度拓展了对马克思意识形态涵义的理解,给我们带来了诸多的启示。可以确定的是,马克思并不是从“虚假性”这个单一的维度去理解意识形态。在《哲学的贫困》和《共产党宣言》中,意识形态已作为新世界观说明人类历史现象的范畴使用了。

  在唯物史观的视域中,马克思意识形态的概念获得了新的内涵,也关注和聚焦了新的问题域。马克思通过剖析社会分工理论,阐述了精神劳动独立于物质劳动的过程,并讨论了意识形态的诞生机制。在坚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唯物主义前提下,马克思深刻说明了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和能动作用。马克思说:“分工只是从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起才真正成为分工。从这时候起,意识才能现实地想象:它是和现存实践的意识不同的某种东西;它不用想象某种现实的东西就能现实地想象某种东西。从这时候起,意识才能摆脱世界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等等。”[12]在这里,一是马克思把社会分工看作精神劳动分离于物质劳动的直接原因,也把精神劳动的分离看作是分工的根本标志;二是马克思认为精神劳动独立于物质劳动,是以相对分离的形式呈现;三是马克思说明了意识的能动创造性作用,精神劳动创造的理论、意识形态是意识摆脱现实独立构造的产物。不仅如此,马克思还谈到统治阶级内部分工和意识形态家的产生。“现在,分工也以精神劳动和物质劳动的分工的形式在统治阶级中间表现出来,因此在这个阶级内部,一部分是作为该阶级的思想家出现的。”[13]意识形态家是统治阶级的精神生产者,生产思想理论和意识形态的具体形式,如宗教、法律、道德等。这种意识形态的独立性,甚至导致“在这一阶级内部,这种分裂甚至可以发展成为这两部分人之间的某种程度的对立和敌视”[14]恩格斯晚年也曾论述道:“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对历史斗争的进程发生影响并且在许多情况下主要是决定着这一斗争的形式的,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15]解读马克思恩格斯文本的基本精神,作为具有高度抽象性的观念体系,马克思在承认观念意识的相对独立性和能动作用的基础上,赋予意识形态一般合法性的地位。

  二、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逻辑生成

  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蕴含“虚假性”与“观念性”双重语境,那么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生成逻辑是什么?马克思出于什么需要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称之为虚假的意识?如何理解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之间的内在关联?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逻辑起点是对意识形态家们的“虚假的意识”的批判,意识形态批判与唯心主义批判紧密联系;批判的逻辑进程贯穿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揭示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残酷剥削实质;得出只要存在着阶级统治,意识形态就必然带有阶级利益异己性,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具有欺骗性的逻辑结论;最终逻辑旨归是建立历史唯物主义,用以代替脱离物质实践的抽象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

  (一)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的逻辑起点是对 “虚假的意识”的批判,意识形态批判与唯心主义批判紧密联系

  马克思认为虚假的意识形态与唯心主义一样,颠倒了物质与意识的关系,没有正确认识到观念的来源,夸大了观念的自足性。这种错误的认识方式客观上起到了为统治阶级辩护的效果。例如忠诚、荣誉、信义是专制封建统治社会的主导原则,自由、平等是追求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原则,后者取代前者不过是生产力推动生产关系变革发展的客观要求在观念上反映而已。然而,在资本主义统治的宣传中,这些概念被神圣化和独立化,似乎自由平等是人性的天然要求,是理所当然的,而与实际的利益诉求和物质环境无关,从而造成“概念统治世界”的假象。脱离思想的物质根源,把思想产生的具体社会条件与思想本身分割开来,并使其独立化、神秘化,造成人们对概念的盲目崇拜和迷信,是一切剥削阶级维护其统治的惯用手法。从这点上,意识形态是为剥削阶级进行辩护的政治工具,唯心主义是剥削阶级理论学说的哲学基础。因此,有学者提出,马克思在两种相关的意义上使用“意识形态”:一是指唯心主义,二是指辩护思想。并且,二者在逻辑上是相联系的,唯心主义导致思想辩护,思想辩护要求唯心主义作为其认识论基础。[16]也就是说,意识形态在认识论上是唯心主义为基础,在功能上起到了思想的辩护的作用。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最终目的是建立历史唯物主义的观念来代替脱离物质基础的颠倒的唯心主义理论。“这种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不同,它不是在每个时代中寻找某种范畴,而是始终站在现实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各种观念形态。”[17]马克思对意识形态否定意义的使用主要是出于创立唯物史观的需要,其逻辑起点是对唯心主义颠倒物质与意识关系的批判。

  (二)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的逻辑进程,贯穿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揭露和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残酷剥削实质

  马克思认为人们的物质生产实践是意识形态在人类社会活动中得以产生的深层原因。而意识形态发生颠倒的内在机理,马克思认为是由于实践的矛盾性和局限性所导致。马克思和恩格斯说:“如果这些个人的现实关系的有意识的表现是虚幻的,如果他们在自己的观念中把自己的现实颠倒过来,那么这又是由他们狭隘的物质活动方式以及由此而来的他们狭隘的社会关系造成的。”[18]由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和生产关系的不透明性及高度复杂性,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还缺乏充分的理论准备对资本的经济结构进行活体解剖,在写作《资本论》时,马克思才从商品、交换与分配等具体的经济细节的揭示中阐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意识形态被颠倒和扭曲的内在机理。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是造成劳动异化与不平等的根源,“在这个阶段上产生出来的生产力和交往手段在现存关系下只能造成灾难,这种生产力已经不是生产的力量,而是破坏的力量(机器和货币)。”[19]而且,资本主义制度催生的无产阶级,承担着社会的一切重负,却不能享受社会的福利,被排斥于社会之外,不得不同剥削阶级发生最激烈的对立。

  (三)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揭示出,只要存在着阶级统治,意识形态就必然带有阶级利益异己性,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具有欺骗性的逻辑结论

  本质上,每个阶级的意识形态都身兼二任: 它既是本阶级的自我意识,同时又是影响、塑造或者对抗其他阶级的思想武器。Goran Therborn认为,每一种意识形态都含有自我意识形态和他我意识形态两种功能。自我意识形态用以塑造主体本身,他我意识形态用以理解他人以及与他人的关系。[20]统治阶级的自我意识形态是统治阶级强调自我意识、维护自我权益的工具;而作为他我意识形态时,它是统治阶级根据自身的要求塑造或者统治被统治阶级的工具。[21]例如资产阶级的自我意识形态强调努力赚取财富、积极进取和自由竞争等,而他我意识形态则认为工人的穷困和缺乏权力是因为他们不聪明、工作不努力的原因。在理解他我关系上丝毫不会触及生产资料所有权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工人的压榨和剥削,也就是以归因于工人的性质描述取代实际上的剥削关系存在的描述。这样的谬误掩饰了资本主义阶级关系的实质,带有很强的欺骗性。然而为了维护统治,意识形态阶级利益的异己性还要说成是全社会成员利益的普遍代表。马克思曾这样深刻地揭露:“资产者的假仁假义的虚伪的意识形态用歪曲的形式把自己的特殊利益冒充为普遍的利益”,这是一种典型的“意识形态的欺骗”。[22]意识形态的阶级性是其本质特征,意识形态是阶级利益的理论表达,必然带有阶级利益的异己性。

  (四)异质的意识形态之间存在对立和斗争,无产阶级应觉醒于自己的阶级意识和阶级任务。意识形态批判的最终旨归是建立历史唯物主义用以代替脱离物质实践的抽象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

  任何阶级都要求在意识形态领域占据统治地位,异质的意识形态之间存在着对立和斗争。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自我陶醉于这样的幻想:认为自己是永恒存在的,代表着社会发展的方向,是人类无法超越的精神成果。如果意识形态会被淘汰的话,那也是针对自己以前的阶级而言,“事情被思辨地扭曲成这样: 好像后期历史是前期历史的目的。”[23]以前的社会都是为当前的社会作铺垫的,仿佛到今天以后,人类就不再前行了。“在论断中采用的方式是非常奇怪的。他们认为……封建制度是人为的,资产阶级制度是天然的……一切异教都是人们臆造的,而他们自己的教则是神的启示。”[24]实际上,人类历史所经历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或社会主义社会,每一个社会阶段意识形态的更替,都是对前一个阶段意识形态斗争的结果。代表全世界工人阶级利益的马克思主义,就是摧毁旧世界,建立新社会的理论依据和行动指南。马克思主义以其科学性、真理性揭开了蒙在资本主义头上所谓自由、平等、民主等虚假的面纱,揭露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的残酷剥削和实质上不平等和不自由,使无产阶级从错误的,被蒙蔽的思想中解放出来,觉醒于自己的阶级意识和阶级任务。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的最终旨归是建立历史唯物主义用以代替脱离物质实践的抽象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正因如此,马克思主义自从诞生初,就遭到各种唯心主义、形而上的意识形态的围攻和反对。遵循此消彼长的规律,意识形态的提纯是一个激浊扬清、正本清源的过程。马克思主义作为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也只有在与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斗争中才能锤炼和树立自己的历史主体地位。面对非马克思主义者指责马克思主义也是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存在,无产阶级应该从理论自信上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坚持意识形态的斗争,争取意识形态的领导权与话语权。

  三、双重语境与逻辑生成的并置同构关系

  马克思意识形态的双重理解语境与理论的逻辑生成有着并置同构的关系。并置是由J.R. Firth 在《意义的方式》中提出,最初是从语言学角度指两词汇之间具有相关的语义联系。其著名论断是:某些词与另一些词是有联系的,这些词项之间会习惯性的同现,可以“观其伴而知其意”。[25]例如,提到黑暗自然联系到夜晚,说到笔常会与墨水、纸、写等连用。后来并置一词逐渐扩展了使用范围,并提升到了理论的高度,意指互相关联并同现的几个要素可以在意义上形成一条线索,对整体意境的形成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逻辑生成与其理解的双重语境有密切的相关性,同置于历史唯物主义的范畴内,互相依赖,并以对方的理解形式为自身必要的组成部分。没有认识到马克思意识形态的理论逻辑演进过程,很难得出双重理解语境,尤其是“观念性”的语境;同时,不能准确理解意识形态的双重语境,也无法窥视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逻辑演进的清晰脉络,导引不出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和理论旨归。同构则意味着马克思意识形态的双重理解语境与理论的逻辑生成是同性同向的建构过程。两者既不是异性异向的解构关系,也非无交集的平行关系,而是相互嵌入为一体的关系。理解双重语境的过程就是厘清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逻辑演进过程,而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逻辑演进最终得出双重语境的结论。具体来说,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的虚假性与批判唯心主义紧密联系:通过剖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残酷剥削实质,指出意识形态带有阶级利益的异己性,揭露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欺骗性质。异质的意识形态之间存在对立和斗争,无产阶级应觉醒于自己的阶级意识和阶级任务,从而确证了观念性的意识形态的合法地位。因此,两者的并置同构关系成为解读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重要思路。

  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奠定了后来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发展的原则,甚至非马克思主义批评马克思主义作为意识形态的存在,鼓吹意识形态终结论等,实际上都未离开马克思的分析框架和发展路径。马克思意识形态的双重理解语境为后来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引申出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斗争和领导权任务奠定了基础。在马克思之后,列宁在坚持马克思意识形态基本原理的同时,结合俄国革命实践,提出了意识形态的党性原则,并具体阐述了意识形态灌输理论。卢卡奇、葛兰西、阿尔都塞、霍克海默、阿多诺、马尔库塞、哈贝马斯等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则结合西欧革命的实际情况,结合20世纪以来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和生产关系发生的新变化,把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扩展到科学技术、大众文化、话语表达等领域,极大地拓展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哲学批判的广度和深度。这也反映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哲学批判概念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仍然具有令人信服的解释力和强大生命力。

  参考文献:

  [1](英)大卫·麦克里兰,著.意识形态[M].孔兆政,译.吉林: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25.

  [2]Bernard Susser,黄岭峻.意识形态:一个概念的历史[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02):120-124.

  [3][4][5][7][12][13][14][17][18][19]马克思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81,214,141-142,152,162,179,179,172,151,170,88.

  [8][22]马克思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15-16,195.

  [9][15]马克思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26,604.

  [10]马克思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50.

  [24]马克思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153-154.

责任编辑:姜淑娟